1986年夏天,从北京故宫博物院学成回来后,他更加感到学无止境,中国的明清家具从材质到做工有着那么多的内涵与规则,令他大开眼界。他又带领弟子们奔赴河北承德。承德令他心驰神往。那里有清代帝王的行宫避暑山庄,由皇帝宫室、皇家园林和宏伟壮观的寺庙群所组成,保存有大量制作精美木雕艺术品。他还了解到,著名学者和收藏家朱家溍先生在1976年将家藏明清木器数十件以及明宣德炉等多种古器物捐赠承德避暑山庄。
在避暑山庄他发现了当年乾隆皇帝接见外国使臣的宫殿陈设,包括宝座、圈椅、翘头案、大柜等器物,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架紫檀雕龙大立柜,通高达5米,宽3米,厚约1米,分顶箱和立柜两部分。通体雕有祥云和行龙戏球图案,刀法圆润,刻工精湛。每个柜都由 40多个紫檀部件构成,通过榫卯、铜楔相互组装而成,柜背板上刻有乾隆皇帝御题写的“渔、樵、耕、读”四首诗。这件皇帝使用,精美华贵而硕大的衣柜,堪为中国家具的精品。他用相机一一拍摄下来,然后绘成图纸让弟子按比例制作成红木家具。
随后,他和弟子们一同去山东曲阜孔子故里拜师。曲阜的文物局长关启生很热情,让他见识到这里的古典家具别具一格,不同于北京故宫的皇室家具,其样式略逊于故宫家具,但是工艺依然一丝不苟,很多为明代以前的家具。在家具的选材方面,紫檀与花梨木少见,多数为老红木与核桃木材质。
通过不断地探究比较,中国明清家具发展演化的脉络在王泽林头脑中愈加清晰,他下定决心继续走,把各地的中国的古典家具与古建都看一遍。1988年,他率领弟子们奔赴山西太原晋祠。令他惊叹的是晋祠春秋战国年代的精美石刻,人物线条流畅,栩栩如生。高大的石牌楼巍峨耸立,其上雕刻文字雄浑大气,盘龙雕凿得精美绝伦。一连5天,他让弟子认真临摹石牌楼。他想:古人能把石刻做得这么好,我们缺啥差啥?他鼓励自己的弟子坚定信心,刻苦努力,超越前人,一定要把木雕工艺搞好。
这些实践学习,培养了一批技术骨干,龙源公司的明清家具制作开始摆脱俗气,达到了登堂入室的水准,得到了行家的肯定。
去江南的苏州他要探究古典家具秀美的秘籍,而在苏州,玲珑别致的园林给他的感受是震撼的。一步一景,曲径通幽,他不禁感叹:“我们的祖先太伟大了!”他掏出照相机把园林的整体布局一一拍摄下来,希望有一天把龙源的厂区环境也要建设得如苏州园林。
他逐渐认识到:只有多方了解,用心揣摩,认真听专家讲解,才能够从中感悟明清家具工艺的独特神韵,然后比照实物制作,这样的家具才会摆脱匠气,给人以洒脱俊朗的美感。
应当说,1985年到1987年是王泽林带领弟子们潜心学艺的三年。这同时也是一个转折点,龙源公司逐步奠定了在国内明清家具制作领域的重要地位。
王泽林拉出队伍到故宫等地学艺,是龙源公司发展过程中具有重大意义的转折。这一富有远见,从源头探究明清家具制作工艺的做法,为龙源公司致力于红木明清家具制作的远大战略打下了坚实基础。外出学习的一行人回到公司,很快弟子们雕刻的红木家具有了质的飞跃,上升到一个新高度。在随后的外贸出口中,产品一下子抓住了西方人的目光,西方的商人第一次睁大吃惊的眼睛,贪婪地盯住出自中国遵化龙源公司的明清家具。在美国纽约,北京工艺品进出口公司开设尊古斋店面,龙源公司的红木家具陈列在店里,有美国人赞叹说:“这是中国古老的东方文化的伟大复兴!”
龙源公司制作的明式圈椅,严格遵循故宫博物院明式圈椅的比例,刻意追求简远、疏朗、雅致、天然、高逸的审美情趣,其中的神韵与美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成为国内红木家具行业无可匹敌的上乘之作,也得到红木家具收藏大家王世襄的赞同。这期间,北京工艺品进出口公司对龙源公司的制作工艺十分认可,开始把其保存的明清家具委托龙源公司修复,北京市文物局也请他帮忙修复几百件黄花黎木和紫檀材质的家具。紫檀木、海南黄花黎木等珍贵老料家具被源源不断运到龙源公司。成百上千件“造办货”让龙源人大开眼界,包括“一木连作”“燕尾榫”等各种传统工艺,使王泽林站在更高层面上理解了明清家具制作的精神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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